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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八章 老柳无新枝 (第2/2页)
量极高,临近八尺开外,熊肩虎背,丝毫不像位亲近庖厨的好手,倒有十分习武之人的彪勇气。 老者挥推那年轻人,信步上前,在少年边上坐下,随后便朝二人稍一点头,拎起茶壶,洗去手上虾蟹废壳,极为仔细。 “谢过掌柜。”韩席舔舔嘴角,稍稍抱拳道。这位老叟他可是不久前便打过照面,刀功可称得上是通神,一块本就极薄的鱼肉,到这老者手头,却是又生生切做十来片,片片如蝉翼般通透。 “打这位年长者头脚迈入酒楼,我便看出二位乃是闯江湖的,即便是换了身衣裳,老朽也能瞧出这精气神,并非城中那些酸腐书生可比。”搁在生人耳中,此话颇为客套,但从这老者口中道来,却是极自然。老者说罢稍稍一笑,“既然是江湖儿郎,这点小事,何须多礼,反倒是老朽得替那不成器的徒儿赔不是。” 滴水不漏。 此刻云仲沉思片刻,却还是开口道,“老伯,晚辈有一事不知,还请指教一二。” 老者长声而笑,“少年郎且先莫问,不如让老朽猜猜如何?” 云仲点头,笑道请讲。 “头一件,乃是为何非要讲这菜式由来。”老者偏头朝少年道,“老朽猜得对否?” 云仲再点头。 “第二件,乃是为何屋中摆设极好,为何无人问津,对否?”老者再问。 云仲又是点头。 “也罢,这两问老朽一并作答便是。” 韩席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。 就在此刻的当口,楼下戏台之中走出位女子,当真是巧笑嫣然,顾盼生姿,再配上一身红戏裳,当真是有倾城之姿。 “说来话长,二位有那钵花鹅垫腹,倘若此刻腹中不甚饥渴,正巧眼下楼下的角儿已然登台,不如就伴着这出趟子戏,听老朽慢慢道来。” 再后来,人高马大的老者所说的一席话,叫云仲记了好些年。 他说楼下唱曲的女子是自家闺女,打小便跟他学唱趟子戏,学一手好刀功,学这些个漠城自古便有的老菜式。 说如今不比当年,老一辈人去得差不多,而当今的年轻人,都不愿听这趟子戏中的恩怨是非,于是趟子戏与那些个老菜式一样,渐渐无人问津。 说自个儿只不过想在归老之前,叫多些人能听听趟子戏,叫多些人记着,自个儿的祖宗长辈,吃得菜式有何来头故事。 说老朽已然是风烛残年,指不定哪年哪月绊住了腿脚,这条老命就得交代到阎王那去,如今虽说是仍能握住厨刀,可已有手颤之时;写出来得字,更是无端的歪斜颤抖。 说如今的人儿啊,无论是行事还是住店,都愿从表相牌匾断定好坏,至于内里如何堂皇富丽,则大都不去深究。 闺女迟早要出阁,可这两门手艺,又能传给谁去。 四下无声,只有女子唱趟子戏声,相伴声声急雨嘈切。 夏已末,可窗外那根柳枝,却迟迟无有新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