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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三十章 竺清月的第二种人生 (第3/3页)
的所有个性与期望。 努力回忆了一阵后,竺清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: 她隐约还记得,在年纪还小的某一段时期里,自己就算受到周围同学的排挤,仍然拼命用功,一边忙着照顾重病在床的母亲,一边天天熬夜学习,每天还要把人打扮的漂漂亮亮去上学,从来不肯对任何人示弱、对生活低头。 ……说起来,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小学吗?还是初中? 她只记得,那时候的她活得很倔强,同时也活得很累,比现在更辛苦上千百倍。 时至今日,她的人生始终没有变好的迹象,但起码不会那么难过了,以至于现在回忆起当时的事情,竺清月还觉得好笑。 小孩子嘛,就是天真,容易倔。 坚强地面对人生未必会迎来幸福的未来,但选择逃避的家伙一定活得很轻松。 竺清月都不敢相信,假如自己真的坚持下来了,事情会变成怎么样。说到底,她根本就不信任自己有这个能力。 说不定会被活活逼疯,强撑着的后果就是变得精神不正常……或是干脆成了心理变态?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,药味伴随着热气渐渐在房间内升腾,朦胧了视野。 竺清月以前觉得难过的时候,天天都会向老天抱怨,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像身边的同龄人们那样正常完整的家庭; 她甚至对母亲心怀怨恨,认为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,都是妈妈害的。 至于现在—— 水壶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叫,打断了她的沉思。 端着倒入药液后变得滚烫的汤碗,女孩走向那间无论春夏秋冬、无论昼夜,都永远用拉帘挡住玻璃,暗无天日的房间。 她正准备喂药的时候,被窝的女人突然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,死死抓住她的手腕。 “怎么了,妈妈?” 竺清月不以为意,完全没有吓一跳的感觉。 这种事情在过去的十几年里,自然不止发生过一次。连她都觉得生活的压迫沉重到难以呼吸,那真正久病在床的老妈,脑子出点问题很正常嘛。 竺清月对于母亲的态度,同样有阶段性的转变:最开始那种尊敬仰慕的孺慕之情自然是早早的不翼而飞,而后来产生的那种对自己必须一个人照顾一个重病患者的愤懑不满,不该是对至亲怀有的阴暗情绪,其实同样已经消散了很久。 如今剩下的,唯有怜悯—— 这既是对母亲的怜悯,也是对自己的。 还能怎么办呢?她的人生已经沦落到这副德行了,终究是要和母亲牢牢地绑在一起,无法割舍。 而且,竺清月从来不避讳自己的阴暗想法:相比起成天躺在塌上病重又衰弱的妈妈,年轻健康的自己,总是活得更好点。 这个家中只剩下母女两人相依为命。既然能比对方活得好,这种比较就是有价值的。 竺清月知道这种自我安慰简直是卑微可怜到了极致,但她觉得,就把这种念头当作是一点报酬吧!尽管就算没有回报,她一样不会放手。 不如说,照顾妈妈已经变成了她乏善可陈的人生中唯一的意义,妈妈离不开她,她也离不开妈妈—— 纵然这病态的一切,原本就是母亲的重病所造成的。 “妈妈,你怎么了?刚刚是做噩梦了吗?” 见母亲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腕,一直不说话,她好心提醒道。 “……清月,现在的你。” 被窝里的女人深陷的眼窝里,仿佛有一团烛火幽幽摇曳。 “——还会选择离开我吗?”